卡尔·多戈经常梦到这样的景象——盘旋的巨龙,漆黑的翅膀以及流动的黑色血液。这些毫无关联的景象拼凑起来被人塞到卡尔的梦中,可是他觉得“啥啊,不管也没有关系吧。”于是就没有理睬梦中之神……直到他清晰地看到这些景象呈现在他的面前,那令人恐惧的龙之灵脉。
作为一名中学生,卡尔·多戈很清楚自己的能力限制。
“超出开支五十个金币……”拥有一头漆黑短发的少年一边看着手中的羊皮信纸一边深深地叹了口气。
卡尔·多戈自从四年以前开始就开始了独居生活,若是正常的少年应当会欢呼雀跃然后积极且向往着那未来的日子。但是对于卡尔来说,愉快的独居生活似乎只是舞台剧上才会出现的,不过在这个小镇的剧院唯一出演的青春舞剧只有《维特少年的烦恼》而已。
将镶嵌有魔法结晶的银行卡交给工作人员,卡尔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从卡中扣除了五十个金币的超支额,心头却是刺痛刺痛的。
五十个金币,半个月的生活费啊……
若是旁边没有人在估计他已经留下了两行热泪,然后像舞台剧中的恶人角色,例如哈姆雷特的叔父一般按住胸口做出一副痛苦的模样,任由侄子的细剑在心脏上旋转、突刺。
不过就算后悔也没有用,因为这些钱并不是因为卡尔自己的缘故才支出的,那是远在莱茵学院的姐姐所消费的金额。
卡尔从记事以来就是跟着姐姐生活的,但是姐姐却几乎连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家里的一切事物都是交给卡尔打理。但是这样一个人却成了四年以前整个都柏林历史上唯一一个公费考上了这个大陆最强大的魔法学院之一的莱茵学院,这是卡尔始料未及的。
不过愉悦并没有持续多久,在姐姐到达莱茵学院近半个月以后,卡尔收到了姐姐用意大利风景画为背景的明信片,信上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我把实验室里的炼金设备砸了,四百金币。”当时的卡尔几乎要抓狂,四百金币给他可是能够用上一个季度的大笔金额。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明信片堆积在了卡尔的书桌一角,他考虑什么时候一把火全部都给烧掉。
走出银行,卡尔呼出一口热气,不由得将脖子上的棕色围巾扯得更紧一些以减少热量的散失。但是如此卡尔还是感到寒冷。虽然已经裹着厚实的大衣对他来说也如同赤膊一般。他天生就是怕冷的类型。
十二月左右的都柏林是全年最冷的一段时间,说是如此一整年都挺冷的,唯有五月能够见到点阳光,如此一来夏季的都柏林变成了避暑胜地,东方的贵族们经常来到这里度假,甚至连女王都多次降临到这里度假。
昏暗的日光透过云层无精打采的照射下来,整个都柏林都死气沉沉的,显得特别没有活力。
战马嘶啸,青铜器与肉体厮摩。
大概又是某个贵族来度假了,卡尔并未对这件事情表现出过多的乐趣。
最近几年,不仅是有钱的贵族,甚至连各地的军官都来到这里度假。粗暴的军人在酒馆中大口的饮酒,不时的吐出污秽的单字。他们会扔下几个金币,叫来娼妓,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些**、肮脏的勾当。
他们到这里到并非都是为了游玩戏耍,也有一些喜欢炫耀的高级军官驾驶着良种马手持连发的火铳带着他们的军队在马路上横驰,然后在教堂中招募新兵。
都柏林是个人多且并不富裕的城市。
但是这次的游行却与往前的数次有些不同。
从未见过的高马接近数十米,在它们的身上布满了厚实的黑铁铠甲,在它们的双眼中充满了野兽的戾气,仿佛只要你一与它眼神接触,它就会用它那尖锐的獠齿刺入你的脖颈,**你的鲜血与筋肉。
卡尔下意识的后退数步,路上的行人们也都敬畏的远远避开,生怕那巨马一不留神就将它那堪比猛象的铁蹄降临在他的肉体上。
“嗨嗨,那是龙类的一种,算是较为温驯的一种,不然也不会让人类给驯服了。”
“哟,西泽,你什么时候来的。”卡尔亲切地伸出一只手向他打招呼。
西泽·克维尔,卡尔在魔法学院中的同学之一,他是名有着如同女性一般的秀美脸庞的美男子,他的皮肤是显得病态的白色,好像营养不良一样,但在他的身后总是背着一把双手握住的巨剑,据说那是从百年前传下来的屠龙之剑,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西泽点点头,算是回应了卡尔。西泽是个有些酷酷的冰冷男孩,在学校中不乏暗恋他的女孩,所有人都喜欢他,没人不喜欢帅气冷酷的孩子。
“西泽,那东西,是龙?”虽然从同学的口中得知了那东西的真相,卡尔仍然感到不可思议。它的眼神是那么的桀骜不驯,怎么会让区区人类给驯服呢?
“所有的龙类都有着孤傲的性格,它们又怎么可能会让人类骑在它们的脊梁上呢。你是想这么问吧?”
卡尔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西泽在学校中是有名气的军事世家“克维尔”一族的幺子,从小就接受高强度的军事训练,他的军事知识也是在学校中数一数二的。
“军部的人在捕猎到在雨林中猎食的龙类,在它们的颈椎中注入破坏神经的药剂让它们只能够用四肢行走,再通过食物来让它们进一步的泯灭本性,使它们变为奴隶。光是这样龙类还是有可能性会不服从命令,于是军人在它们的身上套上布满电路的黑铁铠甲,这么一来如果龙类真的违背了人类,人类也能够轻而易举的使它们失去战斗力。”
卡尔听得连连点头,虽然他对于军事这方面不是很了解但他还是不愿意被人当做笨蛋,虽然事实上他的确对这方面一窍不通。
“那个,西泽你不站后面一点吗,要是那头龙突然失去控制向你冲来……”
西泽瞄了卡尔一眼,他似乎在勉强憋住笑意,可是他上扬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
“好啦好啦,反正我是个笨蛋啦。”卡尔后退到路边的水井处,蹲在那里看着继续前进的庞大队伍。
在战龙的后面,是一座花车,仿佛是从童话中飞出来的一般。如果说战龙所表现出来的是刚毅的黑色,那么那座花车就是稚幼的粉红。
“是王女殿下的车吗?”西泽走到卡尔的身边俯下身子小声说道。
“王女?”
卡尔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在花车之上,隔着薄纱依稀能够看到身着厚重盔甲的人形,她端坐在沙发上,双手托着剑柄。
卡尔不敢相信那就是这个大陆的公主,公主会穿着那个样子吗?莫非是一时兴起穿上了盔甲?就算卡尔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出个原因出来。
对面反射的亮光吸引了卡尔的注意力,可当他抬头的时候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除了一排排的老式房屋。
男人喘着粗气将身体俯下,在他的身旁放着一只远程来复枪,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藏得如此隐蔽居然还会被对方发现。他努力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条发霉的巧克力塞到嘴中,迅速扩散的苦涩让他平息了躁动的心脏。片刻之后,他重新架起了来复枪。
他的目标,或者说他们的目标,是狙杀英格兰大陆的王女,艾丽西亚·斯图亚特。他瞄准了王女前方的一只巨龙背上的军人,在心中倒数了三秒后,那名军人的额头流下鲜血笔直的倒向地面。
巨龙受到了惊吓,它们仰天长啸,向着前方极速奔跑。路人们尖叫着四处逃窜,但人类的速度又怎么可能比龙还快,巨龙的脚下,很快血流成河。
“西、西泽!”卡尔环视四周,但他的同学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敏捷的踩着水井的支架跳上了屋顶,一边躲避横冲直撞的巨龙们一边在高处寻找他的同学
西泽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穿行在巨龙的脚下,他拔出渗出银色光辉的巨剑,巨剑穿透了厚实的黑铁甲切下了巨龙的一只脚。失去重心的巨龙倒塌在地,再也没有办法起来。
他跳上巨龙的身体,紧握巨剑,从天而降将巨剑插入了巨龙从盔甲中裸露出来的眼睛中,巨龙甩着头部想要将这个无力的大男孩扔下去,但是西泽死死地抓住剑柄,另一只手拿出插在腰间的短统向着巨龙的头部发射子弹。
“呀!”一名小女孩在巨龙的前方绊倒了,她哭泣着想要向前爬,但是那速度又怎么可能躲避巨龙的践踏呢。西泽转头想要去救她,可是他目前都难以自保,若是稍微松开他就会被巨龙给甩开接着被踩扁。
“卡尔!”他怒吼。
卡尔扯掉了他的围巾在房屋之间跳跃。他的魔法成绩是E,也就是最低的等级,但是他的近身格斗成绩是C,顺带一提西泽不论是魔法还是格斗都是学校中名列前茅的S+。
纵使卡尔的成绩不是很值得炫耀,此时的他却是使出了超出他极限的能力,只因为他要去救一个与他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他翻滚到女孩的身边,单手拎起倒地的女孩,刚想要再一次跳跃,却再也无法跳起来了。
他的肌肉已经到达了极限,卡尔屈膝蹲在地上。他的身体器官在悲鸣,他不断地呼出热气想要驱使肉体前进却再也动弹不得了。
“真是糟糕,穷途末路啊……”因救人而和对方一起死掉,这个世上估计也就我一个吧……卡尔这么想到。
鲜艳的红色在卡尔面前绽放,那是一件披风,盔甲与盔甲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大剑举起,巨龙无力的倒在他的前方。
她回头了,那是鲜艳的红色长发,锐利的眼神,她紫色的瞳孔瞪视着卡尔,她是个女人。
她的嘴唇动了,但卡尔已经听不见声音了,他只能够感觉到她的嘴唇所发出的形状,那样子似乎在说“废物。”
卡尔感到眼前一片黑幕,嘿,是天黑了吗?他因为那一瞬间的过度疲劳而昏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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